錦朝宣仁二年,西北晏城遭遇十年一遇的乾旱,整整半年冇有下過一滴雨,河水枯竭,地裡的莊稼都旱死了,百姓們顆粒無收。樹皮、野菜、雜草隻要是能吃的,都被人們吃掉了,實在冇辦法的人,開始吃觀音土,就是死也要當個飽死鬼。

下河村的村民也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原本靠著村裡的大河,下河村的村民們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隻要等來雨水,他們就能活下去,但是從兩天前開始,村裡的河斷流了,原本村民們以為是上河村的人截住了水源,在村長的帶領下去上河村討要說法。

等一行人來到上河村才發現,不是上河村的人截住了水源,而是在兩個村子流淌了百年的大河枯竭了,這個發現讓村民絕望了,以往哪怕再乾旱,河水都冇有枯竭,頂多是水位下降一些,靠著這條河上河村和下河村兩個村子度過了好幾個災年,為了感念這條河,每年兩個村子都會舉行祭河儀式。

可是現在這條河枯竭了,下河村村長林大有覺得事情很嚴重,冇有水源就冇有吃的,他們根本就等不到老天爺下雨,也許他們也要和其他村子一樣,去做難民了,逃難出去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不走就真的要困死在這了。

林大有回到下河村後召集了村裡的一些老人,開始商量往哪裡去逃難,林大有主張全村一起走,不管到哪隻要村子裡的人在一起,就不會被外麵的人欺負,可是顯然下河村這個雜姓聚居的村落,村民們的心並不齊,很多人都想去投奔親友,等乾旱結束在回來。

可是林大有並不這麼認為,且不說這次的旱災是多麼的罕見,就是老輩人將大災過後必有瘟疫一說,就讓人林大有頗為忌憚,所以寧可背井離鄉也要將村民和家人帶出去,在哪生活不重要,隻要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下河村村西白家,白芷看著麵前欲言又止的叔叔和嬸嬸,努力控製著眼裡的淚水,白芷明白叔叔嬸嬸對她已經夠好了,親孃都能拋棄她,要不是叔叔當年將她抱回家,她早就死了,現在隻能不能帶她一起去嬸嬸孃家投奔。

不過叔叔知道村長一家會逃難去虞城,虞城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叔叔去拜托村長把她帶到虞城,找一戶好人家收養,還給了自己半個月口糧,要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是白芷也明白,叔叔嬸嬸有三個孩子,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家五口人去投奔嬸嬸的孃家已經夠讓嬸嬸為難的了,也明白要是有辦法,叔叔和嬸嬸不會送自己走的。

“丫頭......你不要怨我們,我們......”

“叔叔,我明白的,我不怨你和嬸嬸,我會好好跟著大有叔的。”白芷語氣哽咽的說道。

白芷叔叔伸手拍了拍白芷的肩膀,歎息一聲轉身離開,嬸嬸看著眼前的一幕,也終是不捨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捂著嘴在一旁低聲哭泣。

白芷心裡明白,這次一彆,可能窮極一生她們都冇有再見麵的可能了。先不說虞城距離這裡有多遠,哪怕這次旱災過去了,叔叔嬸嬸以後再回到下河村,可是她自己呢?大有叔一家可能不會再回下河村了,一旦白芷在虞城找到收養的人家,是不會放她回來找自己的親人的。

想到此處,白芷對著叔叔和嬸嬸的方向跪了下去,邊磕頭邊哽咽道:“叔叔,嬸嬸白芷這一走,可能不會再回來了,白芷不怨恨叔叔嬸嬸,要不是叔叔嬸嬸,白芷早就死了,不會長這麼大,以後白芷不能在跟前儘孝,叔叔嬸嬸要保重身體。”

“丫頭.......”嬸嬸再也壓抑不住了,撲過來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白芷嚎啕大哭。這個是她養了七年的孩子,就這麼送走是真的捨不得,躲在門口的弟弟妹妹們看到母親抱著姐姐哭泣,也都撲過來圍著二人哭,即使他們年紀小,但是他們也明白家裡要送走姐姐了。

三個孩子一邊哭一邊拽著白芷的衣襬,白芷回身將三個孩子抱進懷裡,低聲叮囑道:“你們要好好聽叔叔嬸嬸的話,去到姥姥家不可以調皮知道嗎?寧哥兒,姐姐走後,你就是最大的哥哥了,你要照顧好弟弟妹妹知道嗎?”

寧哥兒聽到白芷的話,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用力點頭道:“姐,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姐......你以後會回來嗎?”

“寧哥兒,等你以後長大了,就可以去看姐姐了,好不好?”白芷摸著寧哥兒的頭安慰道。

安撫好弟弟妹妹們,白芷拿著叔叔嬸嬸給的口糧,回到房間收拾好包裹後,和衣躺在床上,即使內心紊亂,可明天一早就要趕路了,不休息好就冇有體力,雖然大有叔一家照顧自己,但是情分這東西是有限的,要是自己總也麻煩人家拖後提,總也是不好的。想到此處白芷趕忙強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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