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迷濛。
今天是3月13號,星期六。
老伍約他的地點,是他們就職的公司後門外的舊廠房。
舊廠房已經廢棄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偶爾有些廢料運出來堆在裡麵。
公司地處鬆雲城的東南郊區,居民很少,附近隻有一些工廠或公司。
週末,又是下雨,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肖鵬佑飛快地騎著車,拐進了一條狹窄不平的小路。
路上空無一人,路邊的野草由於春雨的滋潤長得綠油油的。
他再騎幾十米,左邊出現了高高的圍堵,右邊是一座有點破舊的一層廠房,鐵門緊閉。
“老伍!老伍!”
肖鵬佑刹住車,右腳點地,舉目四處張望,卻看不到老伍的身影。
“把我叫來了,人卻不見了?”
肖鵬佑嘴裡嘟囔著,心裡有些奇怪,隻得把車停放在路邊,開始尋找。
老伍大名叫伍朝陽,快五十歲了,是公司的研究員級高級工程師,也是他的師父。
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愛好--攝影。週末,兩人會經常約在一起,去附近的公園和景點采風、拍照、交流心得。
雨漸漸下大了,淋濕了肖鵬佑的頭髮,雨水順著額頭流下來,迷了他的眼睛。
他拿手背擦了擦,忽然發現二三十米外,右側廠房的拐角處停放著一輛自行車,有一個人蜷縮在自行車後麵,背對著自己,看衣著身形,正是伍朝陽。
“哼哼,老頭真愛玩,又和我躲貓貓?”
肖鵬佑心中暗笑著:老伍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心性純良,還常愛開玩笑,有時候就天真的像一個孩子。
肖鵬佑躡手躡腳地慢慢走過去,準備大叫一聲,嚇老頭子一大跳。
隻見伍朝陽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自行車後麵,身上穿著一件有點掉色的黃色雨衣,雨衣背上有十幾個米粒般大小的破洞。
這件雨衣肖鵬佑太熟悉了,據老伍說他已經穿了三十多年了。
旁邊那輛自行車,他也騎了有好多年了,都已經掉漆了。
伍朝陽一動不動,似乎連呼息都屏住了。
還裝得挺像!
肖鵬佑憋住笑,猛地跳過去,使勁拍了一下他肩膀,大叫一聲:“呔!”
老伍應聲撲倒在地。
肖鵬佑嚇了一跳,驚笑道:“老伍,你不用演得這麼真實吧,地上都是泥啊,你不怕臟啊?”
伍朝陽不吭聲,依舊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起來吧,甭裝啦。”
伍朝陽理都不理。
肖鵬佑忽然覺得他的姿勢有點奇怪,彷彿已經昏睡過去了。
“老伍,不好意思啊,我嚇到你了吧?來,我扶起你來吧!你不是說約我在這兒見麵嗎,怎麼手機卻關機了?”
他拽了幾下,伍朝陽卻依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肖鵬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老伍,戲演得有點過了啊,地下涼,快起來吧,我給你道歉,我請你吃午飯怎麼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左右手各抓住老伍的一個肩膀,用力想扶他起來。
老伍卻整個人軟綿綿的,直往下墜,好像不願意起來。
“老伍你好重啊,你倒是自己也用點力啊!”
肖鵬佑使勁地把他的身體從地上扶起來,雖然說伍朝陽才一米六的個頭,看起來瘦瘦的,但還真是不輕。
“老伍?”
肖鵬佑發現老伍耷拉著頭,就像睡著一般,完全不理他的呼喚。
他從背麵扶著老伍,所以也看不到伍朝陽的臉。
使了半天勁,終於想了個法子,慢慢把伍朝陽的身體轉了過來。
待終於看到伍朝陽的正臉,他直接呆住了!
隻見伍朝陽臉色鐵青,雙眼緊閉,那副老舊的黑框眼鏡歪斜掛在臉上,右邊鏡片碎了大半,額頭上有大片鮮血,已經有點凝固了,鼻子裡還殘留著血跡,臉上全是泥水,正滴滴噠噠地往下淌。
肖鵬佑震驚了有半分鐘之久,纔有點緩過神來。
他忙搖晃老伍的身體,大聲呼叫:“老伍,你醒醒!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伍朝陽一動不動。
肖鵬佑用左手抱住伍朝陽,勉強騰出右手來,伸到他的鼻孔處,還能感覺到有微弱的呼吸。
肖鵬佑心想:還好,還好!
看到伍朝陽滿臉的泥水,連眼鏡片上都沾了爛泥,肖鵬佑伸手輕輕去擦拭,想看看他臉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口。
肖鵬佑的食指剛剛觸到伍朝陽的雙眉中間,一刹那間,他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又一亮......
隻見伍朝陽出現在麵前,臉上是一副極度恐懼的表情,張大了嘴,似乎在衝他呼喊著什麼,可是肖鵬佑卻什麼也聽不見,彷彿老伍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
他正感到奇怪之時。
下一秒鐘,一個黑影突然從伍朝陽背後暴起,揮舞著一件黑色的長柄物件,狠狠地砸在了伍朝陽的頭頂上!
伍朝陽張大了嘴,然後頹然倒下!
肖鵬佑大吃一驚!
他正想高聲喊叫,眼前卻又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