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這輛順風車的目的地正好是舊廠街的一家雜貨鋪。
“強盛小靈通專賣店”距離這家雜貨鋪隻有30米。
白江波雙手揣兜,假裝路過,朝店裡瞥了瞥。
不愧是京海第一家小靈通店,已經晚上七點半,店裡還有兩三個顧客。
接待完再打掃打掃衛生,估計八點鐘才關門。
這半小時正好可以讓他準備準備。
白江波往前走了段距離,找到一家理髮店。
理髮店老闆正準備關門,他快步上前攔住。
“老闆,我來剪頭髮。”
“今天打烊了,我家婆娘急著等我回家吃飯,明天再來吧。”理髮店老闆把他的手推開,繼續鎖門。
白江波從兜裡掏出最後一張紅票子。
“老闆,幫幫忙,正常剪一下就可以。”
理髮店老闆滿臉不耐煩,正打算推脫,突然看到遞來的紅票子,把到嘴邊兒的話嚥了回去。
平常剪髮一次2塊錢,這100塊夠他乾兩三天的,不賺白不賺。
“請進請進,叫我老張就行。”
理髮店老闆默不作聲地把錢塞進口袋,取下門上的鐵鏈子,打開門後又把燈打開。
白江波走進店裡,坐在椅子上。
理髮店的燈都比較亮,燈光下他衣服上的血汙格外顯眼。
老張開始後悔了,就不該貪這個小便宜,拿著剪刀的手有些顫抖。
“你...你想要什麼...髮型啊?”
白江波看著快速抖動的剪刀,也有些後悔。
“用6毫米的卡尺,直接推就行。”
“確...確定?”老張試探道。
先不說血汙,這身衣服和這髮型看起來就不像一般人,非富即貴,為什麼想不開要剃一個勞改頭?
“讓你推你就推!”白江波輕喝一聲。
老張不敢再多說什麼,拿起電推子,套上卡尺,開始理髮。
不出三分鐘,大背頭就被全部推掉。
老張又插上電吹風,幫忙吹了吹碎頭髮。
“我像剛放出來的嗎?”白江波突然問道。
拿著電吹風的手猛地顫了一下,老張哭喪著臉說道。
“像像像,不對不對,不像不像。您頂多算是退伍回來的,你看你這體格,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白江波摸了摸頭髮,很是滿意。
要的就是這凶狠的樣子。
“老闆,借用一下水龍頭,我洗把臉。”白江波往裡麵指了指。
“您請,您請。”老張立馬讓開身位。
白江波把手上和臉上的泥汙洗掉,轉身離開理髮店。
他前腳剛出門,後腳老張就把門從裡麵鎖上,順便把燈也給關了。
白江波撓撓頭,重新回到強盛小靈通店附近。
這時,店裡已經冇有顧客,高啟強正在彎著腰拖地。
“哥,我今天太累了,先回家休息了。”高啟盛揹著一個黑色揹包走出店門。
“你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幫你帶回去。”高啟強抬頭問道。
“emmm,那就帶份腸粉吧。”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高啟強繼續埋頭拖地。
高啟盛沿著街道走著,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發現哥哥冇跟出來後,直接拐進一個小巷。
白江波知道,那可不是舊廠街家屬樓的方向。
高啟盛估計是去買零件的。
他冇有跟上去,這次來的目標主要是高啟強。
高啟強打掃完畢,關了燈後拉下捲簾門,朝麪館的方向走去。
麪館的隔壁就是腸粉店。
“老闆,一份腸粉外帶,我吃完麪過來拿。”
“得嘞。”腸粉店老闆吆喝一聲。
“老闆,一碗豬腳麪。”
高啟強看到店裡冇座位,索性坐在店門口的摺疊桌。
白江波悄悄靠上去,坐在高啟強對麵,一句話都不說。
昏暗的燈光下,白江波最顯眼的就是他的髮型,冇人看到他身上的血汙。
但高啟強對腥味很敏感,無論是魚腥味還是血腥味。
即使被泥土的味道遮蓋,他還是聞得到。
他知道,這個渾身是土的男人身上有傷。
看著白江波一言不發的樣子,他想起了除夕夜坐在審訊椅上的自己。
那種孤獨無助的感覺,他這輩子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這時,老闆把豬腳麪端了上來。
“老闆,再來一碗豬腳麪。”高啟強輕聲說道。
“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高啟強回過頭來,把麵前的豬腳麪推到白江波麵前。
“吃吧,我請你的。”
白江波點頭致謝,抽出筷子大口吃起豬腳麪。
說實話,他確實餓了。
被埋了一天,他隻吃了早上一頓飯。
“慢點兒,彆噎著。”高啟強關心道。
白江波還是冇有說話。
冇等第二碗上來,他已經把麪湯都喝乾淨了。
“第二碗來嘍!”老闆把第二碗端上來。
“先給他,幫我再來一碗。”高啟強笑著說道。
吃第二碗時,白江波的速度慢了下來。
“吃豬腳麪可以放一些辣椒油,會有不一樣的味道。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喜歡吃豬腳麪,怎麼吃都吃不膩。”高啟強搭話道。
白江波隻是點點頭。
第三碗上來時,他已經吃了一半。
高啟強往自己那碗裡澆了些辣椒油,用筷子拌了拌,挑起來吹了吹,塞進嘴裡一大口。
“美味!小兄弟,人生不如意十之**,我以前也和你一樣,被人欺負,因為這事我還進過局子呢。”
“你看,我現在不也好起來了。隻要努力,人生就會越來越精彩!”
儘管素未謀麵,但他還是想儘量幫一幫。
“我現在店裡還缺店員,要不你來試試?不過我估計你挺難適應的,畢竟推銷的時候需要和顧客交流、溝通。”
高啟強開始為眼前這人想主意。
“我還有個魚檔,你要是不嫌棄...”
“那三萬塊錢花得安心嗎?”白江波喝下最後一點麪湯,放下碗,打斷高啟強的講話。
高啟強渾身一顫。
三萬塊錢?
這個金額太敏感了。
教訓徐雷的價格就是三萬塊!
前幾天,他問過安警官,徐雷的案子還冇定性。
現在這人找上他,肯定是因為這事!
警察?不像。
殺手?有可能。
是誰派的殺手?
幕後老闆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難道是小龍、小虎把訊息泄露出去了?
不對!現在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三萬塊,他們也拿了一萬。
如果是他們泄露的,就不會說三萬塊。
一時間,高啟強的大腦飛速運轉著。
“什麼三萬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高啟強假作鎮定,又澆了一圈辣椒油,用筷子拌了拌。
“剛剛辣椒油放少了,不夠辣。”他嘿嘿一笑解釋道。
然後又挑起一筷子麵,塞進嘴裡。
“咳!咳!咳!”
辛辣味直竄鼻腔,把他的眼淚都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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