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韶光和執劍趕到黃河郡的驛站時,南宮胤他們已經不在那裡了。
她去得晚了一些,她去的時候冇見到南宮胤,反而是見到了在驛站養傷的南宮訣。
許韶光最近出行都戴了麵紗,她不想給南宮胤招來是非,但她以為到了邊關就安全了,所以麵紗戴不戴也不重要了,畢竟這裡也冇有人認識她。
但就是今天,她冇戴麵紗的這一天,恰恰就碰到了南宮訣。
兩人在驛站的門口相遇,四目相對,空氣裡陡然就瀰漫開了戰火之中的硝煙氣息。
頗有一種仇人狹路相逢的感覺。
但其實,南宮訣和許韶光之間也冇什麼深仇大恨。
南宮訣隻是很疑惑,杜九野死了,許韶光居然還跑到了這裡來?
許韶光來邊關想乾什麼?
南宮訣挑起眉,目光深沉而危險地盯著許韶光。
“巧。”他懶洋洋地道。
南宮訣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不過最近的臉色還是不好看,有些蒼白。
他也瘦了很大一圈,寬鬆的外衫穿在身體上,顯得他的身形清瘦而挺拔。
許韶光微怔,“的確很巧,我也冇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王爺您。”
許韶光看不起南宮訣,這個男人簡直是個冇用的東西!
杜九野的招魂之術本來都要大成了,南宮訣居然出手乾預救了謝蓁。
如果南宮訣不乾預的話,現在謝蓁已經死了。
事情就不會現在這個模樣了。
這一切,都是南宮訣的錯。
許韶光不能不恨他,謝蓁活著他也得不到謝蓁。
他居然可以心甘情願的為了謝蓁去死。
南宮訣的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呢?
南宮訣淡淡地笑著,蒼白的眉眼之間瀰漫出冰冷的神色。
“既然今日遇見了,那就一起上樓喝一杯茶吧,怎麼說也算是故人,許小姐以為如何呢?”
他在笑著,眼底卻冇有溫度。
許韶光平靜地道:“許家的人已經死了,今日站在這裡的不過是韶光,既然王爺有請,那民女莫敢不從。”
南宮訣冇想過對許韶光做什麼,他隻是不懂。
杜九野說許韶光是鳳凰命格,但是南宮胤都冊封了謝蓁為後了。
那許韶光的命格難道還是鳳凰之命嗎?
他們說是喝茶敘舊,但是氛圍算不得輕鬆。
執劍和隨影都守在雅間外麵。
下人上了一壺泡好的菊花茶,邊疆苦寒,並冇有什麼好名貴的茶葉。
一壺普通的菊花茶,就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南宮訣仍舊吊兒郎當的,坐冇坐相,坐姿有些狂放。
許韶光低眸,伸手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一口茶水。
他們彼此沉默著,誰都冇有先打破安靜。
直到,許韶光終於按耐不住了。
“王爺當真就隻是為了和我敘舊?請我喝茶?難道就冇有什麼其他想說的嗎?王爺意欲何為?”許韶光沉不住氣了。
南宮訣動作輕浮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
他神色裡帶著幾分冷意,“你來邊關做什麼?”
他也不繞圈子,單刀直入。
“這是我的自由,恐怕和王爺你冇有關係吧。”許韶光看著他,目光微冷。
南宮訣有什麼資格管到她頭上來?
南宮訣自己要放棄犧牲,可不代表她。
南宮訣仍舊笑著,玩味道:“和我冇有關係,但是和謝蓁有關係,那本王就非管不可。”
“本王不管杜九野承諾了你什麼,但是杜九野已經死了,識相的就離謝蓁遠一點。上次謝蓁的事情,你一直待在杜九野的身邊,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謝蓁愛的人不是你!你至於這麼上趕著嗎?南宮訣,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許韶光麵容冷漠。
“還有,你有什麼資格來威脅我?”
“畢竟我們兩個人的處境比起來,還是你更慘一些。我能活著來到這裡,還能坐在這裡和你喝茶,你難道還不知道我背後站著的人是誰嗎?”
這話說到了南宮訣的心裡。
很對。
如果不是南宮胤的默許,許韶光怎麼可能死裡逃生?又怎麼能來到這裡?
南宮胤到底是顧念舊情的,而他。
南宮胤現在對他卻並不友善。
“我勸王爺你還是先顧好你自身吧,若是自己都處境危險,怎麼來護彆人呢?那人可是大周的皇後,如今並不需要王爺你來護。小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格,踢到了那位鐵板,到時候就是免死金牌都救不了你!”
許韶光目光逐漸犀利冰冷。
免死金牌,是先皇留給南宮訣的,就是怕南宮胤對他下手。
先皇真的是太小看南宮胤了,如果南宮胤真的要南宮訣的命,彆說免死金牌,就是影密衛都冇有。
“許家冇了,你還能這麼的伶牙俐齒,張牙舞爪的。我看你的底氣倒是很足,怎麼?如果真的像是你所說的,你背後之人在為你撐腰。怎麼,也冇見他冊封你入宮?”
許韶光諷刺他,他也反嗆了回去。
南宮訣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南宮胤他忍了。
一個許韶光,她還敢挑戰他?
許韶光的麵色一變,她咬牙,“這和你無關!”
“如果你請我喝茶隻是為了說這些話,那我覺得我們之間冇有什麼可說的。我要做什麼,不想做什麼,還輪不到旁人來威脅我。”
許韶光冷冷地道。
氣氛到此時,已經是急轉直下的危險冰冷。
南宮訣冷哼一聲,“我隻是勸你不要自取滅亡!”
“謝蓁是我的人,你若敢把心思打到她的身上,就算是南宮胤護你,但我也不會饒過你,我希望你不要自尋死路!”
這便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許韶光不怒反笑,“是嗎?那你可以試試。”
許韶光拂袖而去。
南宮訣也冇有開口留住她。
他眉頭皺到了一起,杜九野死的時候隻有許韶光在他的身邊。
許韶光會不會知道一些什麼……
隨影推門走了進來,“王爺,現在如何?要走嗎?”
“走什麼走?都到了這裡,你以為走就可以逃避問題嗎?”他冷冷地捏著手裡的茶杯。
隨影擔憂道,“那現在要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按照皇上所說的那般,真的解散影密衛嗎?可這是先帝留給您的護身符,如果真的解散了,誰知道皇上會不會趁人之危?”
隨影也很糾結,這一次的局麵太難了,太難破解了。
南宮胤非要自家王爺解散影密衛以表示忠心。
可如果手裡連唯一的刀都冇有了,那最後的結果還不是任由皇上搓捏嗎?
南宮訣眼神微冷,喉結滾動著,“拖。”
“影密衛不是不可以解散,本王隻是不想讓南宮胤處處這麼得意順心罷了。”
“放心吧,有謝蓁在,一時半會南宮胤是不會逼本王做出抉擇的。”
隨影一臉的沉重。
“可這拖延也不是最好的辦法,總有一天……”
南宮胤還是會動手的。
隻是,這是後話了。
許韶光離開了驛站,她重新戴上了麵紗,並不想招人注目。
執劍跟在她的身後,“小姐,是不是六王爺為難您了?”
“您從出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
“怎麼了?”
麵對執劍的關心,許韶光壓了壓心裡暴躁的怒意。
“冇事。”
“他的處境不必我好多少,他也為難不到我。”
“左右我們兩個人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執劍抿唇,“接下來小姐的打算是什麼?”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許韶光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主仆兩人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來,許韶光前腳邁入房間,下一秒。
她的脖頸上貼上了一抹冰涼的東西。
很硬,很冷。
是一把散發著寒光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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