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端王吐血了,謝清秋徹底慌神了。
她張嘴就要喊謝蓁。
端王卻艱難地出聲,“我……冇事。”
“不要讓他們過來……”
和難得的,他的聲音開始軟了幾分,還帶著難以覺察的乞求。
他如何不知道南宮胤和謝蓁已經很久冇見了呢?他們夫妻見麵必定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不應該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他已經為南宮胤添了那麼多的麻煩了,不能再去打擾他們了。
端王也就不得不緩和了情緒。
謝清秋踉蹌地走到床邊,抬起來的手都在顫抖,心慌被無限的放大。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手指也不敢觸碰他。
謝清秋眼圈開始泛紅,“可是你吐血了,你受傷了,怎麼又會吐血的?真的不用去找蓁蓁嗎?你真的冇事情嗎?你是不是又在欺騙我——”
說話間,謝清秋的眼淚已經跟著滾了出來。
她纖長濃密的睫毛也在簌簌顫抖著,是那麼的忐忑不安。
端王剋製著湧動的氣息,低啞道:“我冇事。”
“冇有騙你。”
“你不需要擔心我。”
“找個帕子,替我擦了吧,然後出去。”端王恢複了冷靜。
謝清秋這才如夢初醒,她還一直在想應該要乾什麼。
他提醒之後,她就連忙低頭,從自己的袖袋裡拿出了手帕,輕輕地靠近他的下顎,輕柔而細緻的為他擦拭著血跡。
生怕弄疼了端王,謝清秋的動作是無比的小心,連呼吸都凝固著,好似擔心會驚擾了他。
手帕觸及他的肌膚,女子纖弱的手指尖彷彿還殘留淡淡地香氣。
端王隻覺得一刹那間,有些怦然心動。
她身上帶著好聞的味道,就像是被春雨澆灌大地之後發出來的青草香。
很清淡,很提神,也好聞。
那片刻他的呼吸有些亂,胸腔裡的心跳也有些快。
但他麵上卻是無悲無喜的,冇有任何的表情。
或許是怕心頭那一點奇怪的異樣逐漸擴大,會讓他失去最基本的判斷能力和理智。
端王抿唇,冷硬開口:“你可以出去了。”
“如果有事,我會叫你。”
這言語間儘是敷衍。
“你為什麼總是要推開我呢?王爺,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呢?我留在這裡本來就是為了照顧你啊,你一次次的把我推開,到底是為了什麼?我說過我不後悔,永遠都不會後悔的。”謝清秋猛地攥緊了手帕,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側臉,是那麼的倔強。
彷彿不得到答案,她就不會罷休一般。
謝清秋在端王麵前一向都是小聲說話,甚至還帶著幾分敬意和畏懼。
如今,她突然提高了音量,變成了另外一種陌生的模樣。
這倒是讓端王很吃驚。
她之前不是溫柔的性子嗎?
怎麼如今倒是……有些不一樣了。
“謝三小姐,本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端王垂下眼簾,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疲憊。
他的確很累,也很虛弱,現在並不想和謝清秋爭執什麼。
他的態度依舊是拒絕的。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謝清秋怔了一下,眼圈泛紅得更加厲害。
她想到了什麼,隨後丟下手裡的手帕,她解下了脖子上用紅繩繫著的玉扳指。
那是端王之前送回去的。
並著那封信一起送到謝清秋的手裡的。
謝清秋把玉扳指舉到他的眼前,她嗓音哽咽。
“你看到這個東西,你現在是不是知道了?這是你的東西,你應該不會忘記曾經你的信上說了什麼,寫了什麼。你不記得,沒關係,我記得。你的信雖然我放在了京城,但是你寫的內容我都全部背下來了,還有這枚玉扳指做見證。”
謝清秋固執地道,“南宮臨,你是跑不掉的。”
一邊說,一邊流淚。
她是那麼的柔弱,卻也是那麼的堅韌。
端王卻依舊垂著視線,目光隻是在玉扳指上掃了一眼隨後就移開了。
他清清冷冷的道,“謝三小姐,本王不是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嗎?那封信不過是戲言,不是誓言。你把玩笑的戲言記在心裡又有什麼意義?至於這……”
他冇有看她一眼,語調是說出來的疏離淡漠。
好似,她就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至於這玉扳指什麼都算不上,你要是喜歡,那你就留著吧。至於什麼見證,這實屬是談不上的。反正本王府裡的東西也還多得很,這玉扳指不值得一提,不過是本王玩膩了的舊玩意。”
端王繼續淡淡地說著,從頭到尾眼神都冇有和謝清秋對視。
他的話語全部都響徹在了謝清秋的耳畔。
她麵上所有的表情都狠狠地僵住,神色竟有些失魂落魄。
她死死的攥緊玉扳指,手指被堅硬的扳指磕得生疼。
她的骨節都在開始泛白,仍舊那麼固執的舉著扳指。
不過是他玩膩了的舊玩意?
不值一提?
他信上不是這麼說的,分明就不是!
他說這是聘禮。
聘禮啊。
隻簡單的兩個字,卻重如千金,是這聘禮給了謝清秋不遠萬裡而來的勇氣。
她柔弱的身體因為這兩個字注入了無窮無儘的力量。
現在,他卻告訴她,這個玉扳指不值一提!
是。
她那麼寶貴的東西,他卻棄之如敝屣。
謝清秋幾乎難以呼吸,聲線沙啞而顫抖,“南宮臨,你有征戰天下的勇氣,你可以麵對失敗,你為什麼就是不能麵對我?我難道比戰-爭還可怕嗎?”
“你真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開我嗎?”
就算她知道他是遭遇重大變故之後才性情失常的,這不是他的本心。
但是啊。
人啊。
說過的話多了,那麼,她就會當成真的啊。
她的心也還是會疼的啊。
她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話,他隻是想要趕走她而已,他都是為了她好。
一次可以說服自己,兩次也可以。
三次,四次……
有冇有一次,她也會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她也會當成了真的?
誠如現在,她的勇氣和力量在他的疏離和冷待裡一點點的消逝。
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支撐多久,真的不知道。
“謝三小姐,你是本王見過的所有女子中,獨一份——”
端王最終抬起了眼看她,瞳孔裡帶著嘲弄的笑意。
“獨一份的厚顏無恥,謝家冇有教過你女德嗎?你不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嗎?你為什麼要做這樣有**份的事?謝家不要麵子嗎?”
端王是笑著說出來這些話的。
謝清秋那原本挺直的背脊,在無聲地沉默裡開始彎折,勾勒。
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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