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夜晚,逛夜市是很多人的選擇,當然也是蘇婭楠的選擇。
蘇婭楠喜歡這種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夜市,薑浩文則相反,他喜歡安靜,隻有安靜下來腦子才能保持清醒,但自己親口答應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地攤上各式各樣的小玩意讓蘇婭楠應接不暇,她一隻手拉著薑浩文,另一隻手拎著精緻小巧的愛馬仕包包一蹦一跳興奮地走在前麵,像個孩子一般。
薑浩文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像冇有靈魂的提線木偶跟在蘇婭楠後麵。
蘇婭楠恢複得不錯,今天冇有盤頭髮,烏黑濃密的秀髮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髮香四處飄散。
在淡藍色蓬蓬裙襯托下蘇婭楠的皮膚如同剛剝完殼的荔枝般晶瑩剔透,嬌小的身材配上白裡透紅的娃娃臉,像極了下凡的天使,路過的人都不禁駐足癡癡看。
“浩文你看,這玉佩真好看,我要買回去給兒子戴上!”
蘇婭楠走向一個賣古玩攤位前蹲了下來,驚奇的拿起這淺綠色玉佩在手裡端詳。
玉佩是由上好和田玉製作而成,圖案簡單,一個空心圓,接頭是兩個龍頭,穿過玉佩的玉線也是淺綠色,看上去價值不菲。
“姑娘好眼光,這玉佩乃是老朽傳家之寶,你喜歡嗎?”
攤主伸出乾枯的手指撚著花白的鬍鬚,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蘇婭楠摩挲玉佩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不解的回答。
“喜歡是喜歡,可是老爺爺,既然是傳家寶,您為什麼要把它賣掉呢?”
“傳家寶、傳家寶自然是有下一代傳承它纔有價值,我一個孤寡老人留著它冇用,而且我這一把老骨頭,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倒不如給它找個有緣人。”
蘇婭楠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她站起身,掐著腰問老人。
“這玉佩多少錢,我要了!”
老人微笑搖搖頭。
“不收你的錢,但……姑娘,我問一下你家孩子是9月21號出生的嗎?”
“這……老爺爺,你……怎麼知道……?”
蘇亞楠瞪大眼睛,驚訝看著老人。
“老朽是個算命的,知道一些事很正常,我知道今天會遇到個喜歡這玉佩的有緣人,但冇想到是個善良美麗的姑娘。這玉佩你拿走吧,回家給孩子戴上,切記一刻不能離身!你要知道有的人可是表裡不一的!”
“啊?我怎麼聽不懂呢……?”
蘇婭楠上一秒還在思考老人話的含義,下一秒手腕就被薑浩文狠狠捏住,拽著她往停車的方向走去,直到車旁才肯鬆手。
她的手腕被拽得生疼,但並冇抱怨,隻是用拿著玉佩的另一隻手,輕揉自己手腕。
薑浩文麵色鐵青,他覺得這老人好像在說自己,但自己怎麼可能會傷害家人呢?
他氣呼呼地拉開車門坐進去,又把副駕駛車門也打開,冷冷地說:“這種地方的和田玉你也敢要,這瘋癲老人的話你也相信。進來吧,我先送你回家,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那邊有點事,今晚不回來了。”
車裡,蘇婭楠低頭把玩玉佩,薑浩文一隻手倚在車窗上杵著下把,一隻手握著方向盤。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快到家時,蘇婭楠突然開口。
“薑浩文,你還愛我嗎?”
薑浩文轉頭看了一眼蘇婭楠,冇有回答。
路燈的燈光一道道映照在兩個人臉上,薑浩文麵無表情,蘇婭楠很平靜,她慢慢抬起頭,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下流出了兩滴珍珠般的淚。
老人摘下圓墨光眼鏡,他眼睛裡竟然冇有瞳孔,都是眼白。
他微笑著從兜裡掏出一塊眼鏡布不緊不慢擦著眼鏡,然而就在這時那蒼老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張清秀白皙的少年臉,白色眉毛、睫毛,深藍色瞳孔,長長的白髮被風吹撫,幾根髮絲輕輕打到臉龐。
不一會又恢覆成老人樣貌,他戴上眼鏡,起身走向馬路,在一輛車經過時消失不見了。
車停在家門口,蘇婭楠拉開車門,獨自往家走,薑浩文看著她那瘦弱的背影,腦海裡不停浮現出在車裡蘇婭楠問他問題時的情景。
“砰”
大門被狠狠一關發出的聲響把薑浩文拉回現實,他歎了口氣,暗想。
是真的,什麼都是真的!你跟著我太危險了,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在開始做這個實驗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我了,對不起……對不起……
薑浩文腦袋像被撕裂般疼痛,他咬著牙,雙手抱頭,像憤怒的獅子發出陣陣低吼,淚水一滴滴落在方向盤上。
電話突然響起來,是助手林奚溪打來的,薑浩文使勁晃晃腦袋,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喂,嗯,我馬上過來。”
蘇婭楠剛走進客廳,飯菜的香味鑽進鼻孔,王媽在餐桌旁把飯菜擺得整整齊齊,笑嘻嘻地唸叨著什麼。
管家揹著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聲音,齊刷刷看向蘇婭楠。王媽雙手在圍裙上擦擦,走過來握著蘇婭楠的手
“夫人,您回來啦!快來吃飯吧!怕您會吃膩,菜每天都不重樣。”
蘇婭楠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微笑對王媽說:“王媽,我今天冇胃口,你們吃吧,小毅呢?”
王媽指著二樓房間。
“小少爺在房間呢!我給他餵了點奶粉,把他哄睡了,就在搖籃床裡。”
“好,今晚我照顧他,你們不用管我了,去吃飯吧。”
蘇婭楠說完抽開王媽的手,徑直往樓梯走去,走到一半轉過身。
“管家,趕快去吃飯呀,都呆呆的看著我乾嘛呢,我真的冇事。咱家冇有那種分層次的規矩,我們都是一家人。”
說完就往上走,到房間門口,蘇婭楠慢慢打開了門,偌大的房間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就像她的心一樣空蕩蕩的。
忘記換拖鞋的蘇婭楠抬起腳往前一踢,平底鞋一邊落一隻,懶得管,很累。
自從寶寶出生,管家和王媽商量著給房間重新裝飾了一番。
牆麵換上紫色牆紙,床比原來的大了一圈,床墊柔軟得像雲朵一躺下就陷進去。
房間裡落地大檯燈閃爍著淡黃色的燈光,管家給安的,有助眠作用,怕蘇婭楠晚上睡不著覺。
床單、被套、地毯都換成紫色,就因為蘇婭楠不經意跟管家說她喜歡紫色。
衛生間鋪上了地毯,月子期間,王媽一天換一塊新的,用過的就洗乾淨捐出去。
鏡子內鑲著一圈小燈,散發的燈光很溫和,不會刺激眼睛。
洗漱台上的化妝品、護膚品都換了一套,孕期、哺乳期都可以用,衛生間水龍頭粘上了軟軟的膠墊。
搖籃床旁放了許多毛絨玩具,新添的收納櫃上麵擺滿了寶寶用的物品:奶粉、尿不濕……
兒童衣櫃裡也整齊掛滿了寶寶的衣物。由此可見,他們二老是多麼的細心。
與其說是管家和保姆,倒更像是爸爸媽媽。
蘇婭楠輕手輕腳走到搖籃床前,跪在毯子上一隻手拿著玉線,一隻手把寶寶的頭抬起,玉線從寶寶頭頂快速向下滑落,睫毛、鼻尖、下巴,最後落在脖子上,動作一氣嗬成,她把玉佩塞進寶寶衣服裡,滿意地拍了拍寶寶胸口。
玉佩如同認主一般,在寶寶胸前散發微弱的熒光。
不一會,蘇婭楠眼神又開始變得憂鬱起來,她伸手撫摸寶寶的額頭
“毅兒,爸爸變了,媽媽對他來說就好像陌生人一樣,爸爸好像不愛媽媽了,媽媽隻有你了。”
蘇婭楠頭靠著床沿,思緒漸漸飄遠,眼神也漸漸迷離。